咖啡清唱曲，輕嚐咖啡!

文／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睡眠中心臨床心理師　陳昌偉
攝影／謝昆霖

音樂之父巴哈(J.S Bach)於西元1732年創作了一首「咖啡清唱曲」(Coffee Cantata)，內容是一名憂慮女兒喝太多咖啡的父親，為了幫助女兒戒除喝咖啡的習慣，要女兒在咖啡與結婚之間做出抉擇。在當時的德國，喝咖啡是一種相當奢侈的享受，相較於現代，滿街35元的咖啡、茶館，現代的父親若是要要求女兒不喝咖啡，難度一定相當高吧！

咖啡因是世界上最普遍被使用的一種「藥品」，有超過60種以上的植物裡有咖啡因的成分。除了每天飲用的咖啡、茶、巧克力、可可與可樂外，也有許多藥物內含咖啡因的成分。咖啡因是一種刺激性物質，許多人將咖啡因當作提神的良方，特別是在忙碌的工作壓力下，許多人甚至以咖啡因來取代睡眠，即使在滿檔的行程裡找機會休息一下，都被稱做是「coffee break」，可見現代人是多麼的仰賴咖啡因來提振精神了。

咖啡因在服用過後可被快速的吸收，且半衰期約在3.5至5小時之間。咖啡因屬黃嘌吟(xanthine)衍生物，對大腦中腺甘酸(adenosine)的傳導產生干擾。腺甘酸是一種可促進睡眠的物質，一旦咖啡因干擾了腺甘酸的傳導，我們就容易感覺到清醒、思緒變得較為清晰與流暢，有時會坐立難安。這也是為什麼咖啡因長久以來一直被當作一種清醒促進物質。

站在睡眠醫學的臨床工作者與咖啡愛好者的立場，我認為咖啡因本身並無「原罪」，端看個人如何適當的使用。比如說，美國睡眠醫學會對於疲勞駕駛的建議其中一項，就是喝一杯濃咖啡以避免交通事故。而對於失眠患者，則是建議避免咖啡因的攝取，特別是在中午以後，以免干擾夜眠。在我的臨床經驗中，最常遇到的狀況是許多失眠患者聲稱「我已經喝了好幾十年的咖啡（茶），以前喝得更凶反而睡得很好，現在即使不喝，失眠症狀還是持續，所以我不認為咖啡（茶）會對我的睡眠有任何影響。」乍聽之下似乎頗有道理，但是仔細思考一下，其中不乏有一些問題，其一是身體對於刺激性物質的代謝能力，在年輕的時後相對代謝率較佳，因此咖啡因的代謝較快，或許不至於導致夜間失眠。其二是失眠的維持因子相當複雜，就像是一團多色的線球，需要抽絲剝繭才能將其一一解開，咖啡因或許不是維持失眠的唯一原因，卻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再加上失眠患者因為晚上睡不好，白天更是需要咖啡因來提振精神，若嘗試一天不喝咖啡因飲料，結果失眠症狀仍然持續，則多半會放棄戒除咖啡因的行為並形成「咖啡因對我的睡眠並無影響」的想法。天知道幾十年來累積在血液裡的咖啡因，怎可能因為一天、兩天的戒除而消失殆盡呢？

我曾經有一名失眠患者，他是一名退休的生意人，因為作風豪爽、個性開朗，一直以來每天都有許多朋友到他家裡串門子，即使退休後也不例外。他習慣總有一壺熱開水與老人茶，從早到晚只要有人來聊天，一定就是圍在茶桌旁邊喝茶、吃點心。他的失眠問題是在退休後開始的，因此當我們討論到減少咖啡因攝取時，他相當不以為然，在他的想法裡，咖啡因是絕對不會影響他的睡眠的。於是我換了一個方法，請他來做一個實驗，試試看兩個星期不喝茶，對他的睡眠會有什麼影響。兩個星期後，他回到診間告訴我「心理師，沒想到我這兩個星期的睡眠品質改善了不少耶！本來我一個晚上很容易醒來上廁所，然後就不太容易再次入睡，當這兩個星期不喝茶了以後，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機會變少了，睡眠品質就改善了，這太讓我驚訝了！」不要對自己的睡眠與咖啡因的關係先下定論，以科學家的精神實驗看看再說吧！

咖啡的迷人之處就是既能讓人保持清醒又能讓人心情放鬆，世界上實在很難找到其他類似的物質來取代咖啡因的角色。如果你沒有睡眠障礙，適當的飲用咖啡因飲料也算是一種生活情調，若你有睡眠障礙，還是重新檢視一下你與咖啡因的關係，調整彼此的距離吧！